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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9章 修羅場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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◎你們兩個別打了◎

清冽的酒氣撲鼻而來, 衛燕眉頭緊鎖,呼吸急促。

江桐宛如那瀚海中的瀕死之人,貪婪地吮吸她口中的甘泉, 衛燕一步步後退,那人卻一步步緊逼, 直至將她逼到墻角。

退無可退。

身軀猛然撞擊在墻板上的那刻,江桐的手抵住她的後腦, 以掌心相墊,然後再次俯身下來。

趁著這個間隙, 衛燕狠狠咬破了他的唇。

“你無恥。”

腥甜的血水溢出來,銀白的膚色下宛若鬼魅。

江桐將她圈在身下,沈沈喘息,低眸望著她, 長睫上暈染著水霧。

“燕兒, 我已經不能回頭了。”

衛燕忿忿望著他,說不出話來, 想起方才一幕,只覺得後怕。

眼下的江桐,是半分道理都聽不進去的。

同一個失去理智人講再多, 也是無濟於事的。

她只好另謀法子。

恰在此時, 仆從慌亂的聲音在門外響起。

“大人,前院出事了!”

此時此刻被打攪。

江桐怎能不怒,扭頭望著那扇門,他眼神陰冷。

“若不是天塌下來的大事, 通通放到明日說!”

在衛燕的印象中, 幾乎從未見到過江桐發怒, 他一貫是以清冷端方的模樣示人。

但此刻, 他的嗓音失了冷靜,甚至帶著沈沈嘶吼。

可外頭的下人並未識趣離開,好似在琢磨這件事到底是不是天塌下來這樣的大事。

緊緊半刻,便聽他朝著屋中大喊道:“大人,瑞陽王……殿下……領著…領著…親兵圍了咱們尚書府啊……大人。”

屋內,衛燕猛然一驚。

李玥他竟及時發現趕來了?

江桐咬牙切齒,“豈有此理。”

他放開衛燕,將她身前淩亂的衣襟理好,望著她的長眸中帶著和潤的溫度。

“燕兒,你在此等著我。”

衛燕哪裏哪裏肯呆在此地,起身便要跟出去。

“放我走。”

“眼下放我離開,是你唯一脫罪的機會了!”

江桐哪會讓她如願,命令仆從將衛燕看守在屋內。

“沒有吾的命令,你們誰也不準讓夫人踏出房門一步。”

燦燦燈華下,他面容冷肅,下了死令。

“若有違令者,本官讓你們人頭落地。”

“是!”仆從們齊齊應喝。

衛燕就這麽被攔在屋內,心急如焚,卻只能眼睜睜看著江桐大步流星地離去,消失在夜色下。

前院,燈火通明,場面一觸即發。

李玥的人馬早已沖將進來,將院子圍了個水洩不通。

而江桐的府兵平日亦是訓練有素的,此刻有人硬闖宅院,自然劍拔弩張予以反擊,不管來人是何等身份,都不會輕易將人放進去。

火把林立,兵刃相接,甲胄泛著冰冷的銀輝,兵士們眼中滿是淩厲鋒芒。

箭拔弩張,觸機便發,可謂千鈞一發。

清輝月色下,李玥站在院中,身披銀甲,手持冷劍,怒視著被眾人簇擁而來的江桐

江桐身著緋紅喜袍,腰瘦肩寬,風姿綽綽,臉上容色不改,反而有種閑庭散步般的悠閑。

火把的火光沖天,映得他一張臉上紅光熠熠,不得不說,江桐著喜袍,極為意氣風發。

來到李玥面前,江桐拱手,溫朗開口:“王爺深夜造訪,不知所謂何事?”

這句話瞬間點燃了李玥了怒火。

他噌的一聲,拔劍指向他,冰冷的劍鋒抵住江桐的喉間。

奪妻之恨不共戴天。

“江桐,你好大的膽子!”

江桐故作驚疑,眼神卻幽暗。

“臣,聽不懂王爺再說什麽。”

李玥被他激怒,眸光發狠,咬著牙道:“江桐,今夜你若不把燕兒交還於本王,本王定讓你死無全屍。”

嗆——

話音落下,他身後,所有的親衛,齊刷刷在此刻亮了刀刃。

“王爺好威風啊。”江桐悠然道了句,而後退開幾步避其劍鋒,不卑不亢道:“王爺無憑無據便來夜闖江府,是想草菅人命?”

說罷,他從身後府兵的手中取過一把劍來,垂眸輕聲道:

“那下官今日便只好自保了。”

叮——

江桐舉劍架在了李玥的青峰上,將其劍壓下。

面對江桐如此辱人的挑釁。

李玥雙眸幾欲噴火,銀盔之下,他渾身上下無一處不淩厲。

“你尋死。”

李玥一字一頓咬牙吐出。

江桐絲毫不懼,反而平靜相對,“是王爺無禮在先。”

李玥氣極,怒視他道:“你今日這一出偷梁換柱,乃是欺君之罪。”

利劍翻動,鋒芒畢露。

“說,你把本王的新夫人藏到那裏去了?”

面對李玥的質問,江桐卻笑起來,嘴角勾起譏誚。

“王爺的新夫人今日可是眾目睽睽擡進王府,拜了天地的,便是眼下不見了,如何又到下官這兒來尋?”

江桐踱了幾步,像是故意要觸怒李玥般,說道:“王爺可別忘了,今日亦是本官小登科之日,毀人姻緣者下地獄,王爺行事可別太過分了。”

江桐的話句句暗諷,想到自己今日與被江桐掉包的替身拜了天地,李玥實在無法忍受了,目光迸出烈焰,幾乎要把後槽牙咬碎。

“江桐你欺人太甚。”

話音剛落,舉劍向江桐用力刺去,江桐自然不會坐以待斃,橫劍相擋,守住李玥的攻勢,再做反擊,如此一來一往,只見劍花飛舞,短短須臾,便是幾個回合。

兩人身形俱是迅猛,武力招數不相上下。

李玥愈戰愈勇,“今日你不把本王之妻交出來,本王讓你死無全屍。”

他焉能不恨,想到今日跟江桐拜天地的是衛燕,自己卻被他調包的替身戲弄,氣血便翻湧得厲害,恨不得立刻將江桐碎屍萬段。

可江桐卻絲毫不懼他的怒火。還屢屢挑釁:“那王爺便試試看吧。”

見江桐是故意叫他不痛快,李玥回擊:“是你當初對燕兒不珍惜,如今失去了,卻又來故作姿態,當真是叫人惡心。”

果然,江桐被他的話所激,腳步路數皆是一亂,李玥加重了攻勢,招招取人名門,直逼江桐性命。

兩方的兵士們紛紛捏了把冷汗,只見兩人一來一往,身形如流水,衣袂翩飛間,令人眼花繚亂,但看得出來,兩人都下了死手,好幾次都是差之毫厘謬。

場面緊張到了極點。

及時趕到的衛燕自然也瞧見了這一幕,她趕忙從人群中走出,揚聲呵止二人。

“夠了,你們別打了。”

兩人聞聲,動作俱是一頓,扭頭看著她,關切無比。

“燕兒,你怎麽來了,快走開。刀劍無眼。”

“燕兒,別走近,小心傷著你。”

衛燕哪裏肯退縮,今日這件事要是鬧大了,在場的所有人都逃不過幹系,都會被陛下重罰。

她方才是被守衛關在屋內的,並非是自己跑出來的,而是知道前因後果的阿秋,將她放出來的,阿秋過來時候,焦灼的滿頭熱汗。只因他知道內情,才知道事情鬧得有多大,眼下如果不把衛燕搬出來相勸,公子和瑞陽王最後定會不死不休,弄出滔天風波。

所以衛燕亦是心急如焚。

她不顧刀劍無眼,只身沖上去,試圖阻止二人。

“別打了。”

她張開雙臂攔在二人中間,高喊著。

“我讓你們別打了。”

沖天的火光裏,江桐終是先放下了手中的劍,輕輕允諾她。

“好,我聽燕兒的。”

噗嗤——

下一刻,刀劍刺入皮肉的破裂聲中,江桐一聲悶哼,以掌捂住了左肩。

李玥未收住劍勢,刺中了江桐。

“江桐。”

鮮血血汩汩湧出,衛燕下意識喚他的名字。

“讓燕兒擔心了,我沒事。”

燈火掩映下,江桐望著她,眸光深情,神情虛弱地勉勵一笑。因為失血,他的臉頰漸漸蒼白,額頭亦泛起一層薄薄冷汗,終是體力不支地半跪地上。

隨後,脖頸上被李玥的冷劍抵住,李玥目光中的怒火未消,攥著劍的手緊得咯咯作響。

“惺惺作態。”

李玥咬牙說著,好似下一刻就要動手取了江桐性命。

可這樣,只會兩敗俱傷,讓朝廷動蕩,最後李玥自己,也難逃一劫。

衛燕不能讓這樣的事情發生。

“王爺,您不能殺他。”

她連忙出聲阻止,沖上去雙手緊握李玥拿劍的手,目光懇求,讓他放下。

“王爺,莫要失了理智。”

眾目睽睽下,見著衛燕維護江桐,李玥眼中劃過淡淡傷痛。

江桐則是垂頭跪在地上,神情莫辨。

就在三人各懷心事,卻不宣於口時,一聲太監的高喝將僵局打破。

“陛下駕到——”

甲胄響動,兵士們齊刷刷讓出一條路來。

明和帝著明黃龍袍,滿身皆是不可直視的威儀。眾人跪地聲中,只聽帝王滿是震怒的厲聲質問:

“誰能告訴朕,這是怎麽回事啊?”

場上鴉雀無聲,唯有火把明黃的光在跳動。

明和帝走近,看著還未收劍的李玥,怒意更甚,“十三弟,你這是要在朕的京師,當著朕的面,格殺我大澧朝廷命官?”

李玥恢覆了理智,劍收入鞘,轉身朝著明和帝行禮,忍下滿腹心火。

“臣弟不敢,皇兄,只是奪妻之仇不共戴天,臣弟這才亂了方寸。”

明和帝詫然。

見他三人皆著喜服,慢慢頓悟過來,依稀能辨事情的原貌。

看著一身紅裝,貌若仙姿的衛燕,指了一指,“你來回話。”

當眾被點,衛燕心下不安,上前福身行禮,“回陛下,此事說來話長。”

明和帝不耐煩起來,“那就長話短說。”

“是,陛下。”衛燕深吸一口氣,開始不偏不倚地緩緩道出實情。

“事情是這樣的……”

“豈有此理!”聽完整件事件後,明和帝氣得手指都顫抖了,他不再偏袒受傷的江桐,而是將所有的怒火都宣洩在他身上。

“江桐,你可知自己犯了欺君之罪!”

江桐跪在地上,仰頭直視帝王,問心不愧:“陛下,臣本心所驅,無懼神形覆滅。”

見他說出輕生之語,明和帝氣不打一處來,胡須都在顫抖。

“你……你……如何不早同朕講,非要把事情鬧到這種地步啊你。”

江桐的白衣被鮮血浸染,牽動蒼白的唇,他坦誠道:“求陛下恕臣欺瞞之罪,臣若是提前說了不願娶公主,陛下不同意是定然,且還會讓他人有了防備。今日計劃則不能成。”

明和帝氣得話都說不出了,甩袖冷笑:“你倒是坦誠。”

他指著江桐,手指都在打顫。

“膽大包天!當真是膽大包天!你當真以為朕沒你不成?這大澧沒你不行?當真以為朕不敢殺你?”

江桐垂眸,雙膝跪地。

“臣未有如此想過。”

江桐態度謙恭,明和帝的怒火無處可發。

看著滿地狼藉,還有這滿院的兵甲,唯有恨鐵不成鋼。

“還有十三弟,你說說看,今日朕若不及時趕到,你是要將當朝首輔斬於劍下嗎?”

李玥抱拳,“是臣弟的錯,還請皇兄息怒。”

明和帝冷聲教訓他,“若是朕今日不來!你便要血洗尚書府嗎,十三弟,縱使朕給你再大的權勢,你也該清楚,此處是皇城!是天子腳下。你如此意氣用事,你把朕,放在何處?”

李玥躬下身子,“皇兄,臣弟絕無二心。”

這一場鬧劇,讓明和帝身心俱疲,夤夜至此,他的清夢被擾,到底是年過半百之人,精神體力大不如年輕之時了。

他捏了捏眉心,擺了擺手,不想再與二人置喙了。

“來人,將江桐壓入天牢,無朕旨意不得任何人探視。”

“至於十三弟,速速收兵回府!不得稍延。”

一番發號施令後,江桐被羽林衛帶走,李玥則收兵回府。

整個院落恢覆了寧靜。

明和帝未即離,他將衛燕招致身邊,與她道:“衛氏女,朕不管你從前與江桐有何過往,眼下,朕要你牢記,往後,不得再與十三弟之外的任何男子不清不楚了。”

明和帝此話之重,警告之深,衛燕焉能不領會。

她脊背一冷,自是知曉沒有辯解的權利,只能認下。

“臣女記住了。”

見她態度恭謹,明和帝又道:“朕差點忘了,朕的寶貝女兒長樂,得立刻派人去接回來。那便派你去,你去將人接回來,今日之事,禍不及你,卻因你而起,你去把長樂接回,勸動她的心思,讓她願意出嫁,朕便當你是將功折罪了。”

經此一事,明和帝還未放棄讓長樂嫁給江桐的心思。

衛燕猛地一僵,仰頭看向明和帝,為難道:“陛下……”

可明和帝並未給她拒絕的機會,他扶額,把不遠處的徐吳招了過來,“徐吳。”

徐吳弓著腰來到明和帝面前,察言觀色道:“陛下可是乏了?”

“嗯,扶朕回宮。”

就這樣,明和帝在徐吳的攙扶下,一步步離開了衛燕的視野。

夜色如流水,月華如練。

太極宮中,燈火未歇。

明和帝回宮後並未就寢,而是靠在軟榻上跟徐吳聊心事。

“徐吳,朕到底是老了,想不明白那些年輕人的心思了。你說他二人,如何會為了一個女人大打出手?”

“要知道,朕如今最信任的就是他二人,便如同朕的左膀右臂,哪一條都少不了,你讓朕如何是好?”

徐吳微笑,給明和帝松肩,“陛下,既是臂膀,自然不好割舍。此事咱們不妨從別處來看。”

明和帝瞇著眼,斜靠在軟墊上,手中撚轉精粹舍利,“你以為如何?”

徐吳笑笑,輕松道:“陛下,自古這朝堂因女人生變的事可不少,牝雞司晨,紅顏禍水,可不是本朝才有的,歷朝歷代,不比比皆是嗎?”

“徐吳,”明和帝睜開眸子,面露欣賞之意。“你真是同朕想到一處去了。”

明和帝很多時候都心如明鏡,但往往很多話不願自己說出來,喜歡讓別人替他說出來,好像這樣就可以減輕自己的負罪感。

而徐吳早已摸透了帝王的脾氣,這些年才會一直在皇帝身邊順風順水,經年屹立不衰。

明和帝徐徐道:“朕亦以為,此女若在我朝,定然是個後患。”

徐吳道:“可瑞陽王殿下愛她至深,陛下若隨意動之,恐兄弟反目。”

便如今日,李玥就直接動了兵了。這不可不會在明和帝心中埋下隱憂。

“所以,朕得想個兩全之策才好。”

明和帝又想到了什麽,所謂帝王心術,猜忌往往是常態,他問:

“徐吳,依你所見,十三弟是否會對朕又異心?”

一直以來,李玥都是明和帝最信任的,早些年為帝王奠基江山,功不可沒。

可人心易變,沖冠一怒為紅顏的事情,古來有之,明和帝不得不防。

“瑞陽王對陛下忠心耿耿,但這天下亦沒有萬全之事。”徐吳道:“陛下若不放心,不若效仿先帝,試探一試探。”

明和帝沈吟:“繼續往下說。”

徐吳道:“不管陛下有何計劃,都可將風提前放出去,看看瑞陽王那頭有無異動。”

明和帝想了想,頷首,“朕有意送衛氏女去草原和親。”

徐吳叫好,“此舉甚佳,老奴記得那鮮族的老可汗,可是派使者來大澧求通婚數載了。”

明和帝道:“你記得不錯,不過朕眼下最怕的,便是十三弟,他今日的沖動之舉,實是叫朕心中不安。”

徐吳:“那陛下不若先昭示天下一個假消息,將衛氏女和親的時日提前,還可派一只假的送親隊伍,看看瑞陽王殿下那頭的反應。若是有風吹草動,那亦全在陛下的指掌之間了。”

“可。”明和帝思慮了一番,認可了徐吳的提議,“那便依此計辦吧。”

未央宮中,陽光從雕花窗欞灑落進屋內。

高幾上,狻猊鎏金爐中,細瘦的青煙騰騰不絕。

衛燕依照明和帝所言,出城將長樂接了回來,一路上,長樂知曉了衛燕替她安排的一切,還明白了衛燕為了不讓她受牽連,特意不將內情告知她的用心。

經此一事,她對衛燕的前嫌也盡數開釋了。

畢竟衛燕當時送她華服,也並未顧及太多,更預料不及後來的事。

可眼下令人頭疼的事還未結束。

江桐雖然被下詔獄,但明和帝放他出來只是遲點早點的問題,只要有了契機,定會將他放出來,且他還是有意要將長樂嫁給他。

明和帝就是這樣一位帝君,他的所設所想,無人可以違背。

“衛姐姐,要不我還是逃跑吧,不然父皇還是會逼著讓我嫁給江桐的。”

長樂坐在高椅上,憂心忡忡。

衛燕嘆息,“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,公主又能逃到哪裏去?”

長樂賭氣道:“便是逃到天涯海角,我也決計不肯嫁給江桐的。”

衛燕語重心長道:“公主,你若鐵了心不想嫁,如今我倒是有個主意,不過,陛下那邊是否會同意不好說,你可願擔此風險?”

長樂信誓旦旦,“哪怕受陛下雷霆之怒,我亦不懼。”

衛燕見她堅決,頷首道:“好,那便照我的法子去試試。”

太極宮外,大雨瓢潑。

雨幕接天連地,大有將天上水傾瀉幹凈之感。

長樂目光堅定,手捧請願帛書,跪在太極殿下,高呼:

“請父皇收回成命。”

“兒臣不嫁罪臣。”

這番情願引得來往宮人頻頻回首,一時間宮內傳論紛紛。

不少皇子公主看著長樂如此,大受動容,也跟著跪在太極殿前請願。

如此一來,明和帝便被這群兒女們高高架起,不得不當機做個決斷。

這場雨,下了足足一天一夜。

而這群皇子公主們,也跪了足足跪了一天一夜。

他們在等明和帝出來,給個答案。

長樂若是不得不嫁入獄罪臣,那他們將來殊不知會不會也遭受同樣下場?

明和帝此番若是不撤回婚事,恐怕所有子女都會心思不定、心存憂患。

這一局,無異是把明和帝推到了風口浪尖,讓他不得不快下決斷。

且這個決斷,不能寒了一眾子女的心。

終於,在苦苦熬了三天後,長樂等來了明和帝的聖旨。

徐吳從太極殿內走出來,將明和帝親筆所書的聖旨宣讀出口。

“吏部尚書江桐欺君瞞主、不堪重任,實令朕大為失望,即日起,革去內閣一切職務,但因念其功,惜其才,決意留於翰林,以待後觀,至於與朕三女長樂之婚事,也擇日取締,以儆效尤。”

聽到徐吳宣讀完最後的話,跪在太極殿前的長樂終於長舒一口氣,這幾天來的堅持終是得償所願了。

一時間,腦中緊繃的那根弦也隨之松懈,仿佛一直以來支撐她的力量也在這一刻耗空,身形一晃,眼前一黑,頃刻便朝著側旁倒了下去。

持傘而立的宦官們立刻丟了傘上來扶她,急切喚道:“公主——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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